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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院无人夜,烟斜月转明。清宵易惆怅,不必有离情。图片
注:清宵:清静的夜晚。解读:俞陛云在读过这首小诗之后,遂将此诗与近代诗人的《听雨》诗“明知关我心何事,只是撩人梦不成”并举,认为这都是“其来无自”的“闲恨闲愁”,落结到本诗,俞氏在其《诗境浅说·续编》中便说:“此诗之小院月明,无端惆怅,非必有离情暗恨也。”这样的解说确实颇具意韵,然细味原诗,却未必合其原意,亦难体现诗人此诗含蓄蕴藉的诗歌风格。
这首诗写的是人立庭院,举头望月而兴的咏怀嗟叹。全诗皆由首句中的“无人夜”三字引出,“无人夜”是在说孑然一身,形影相吊:这一抒情主体的自我写照中自然就蕴涵、隐现着缠绵不绝的“离情”,正是这时时若隐若现的“离情”的统摄与绾合,遂生出怅惘迷茫的“惆怅”之情。但是,诗人非但不将“惆怅”归委于“离情”,更反言“惆怅”不由“离情”,完全是“清宵”之故也。把“惆怅”的原因完全推到“清宵”上去,表面上看来,诗中的情感生发似乎与“离情”没有任何的关涉,其实细细读来,又何处不与此情有着密切的联系?
在这样独特的构思之下,诗歌的二、三两句就从“无人夜”和“离情”中宕开,全力去寻绎“清宵”的罪案,集中精力去表现引人“惆怅”的自然之境。诗歌的第二句就以略带嗔怪的语气来写抒情主人公眼中的“烟斜月明”,出语近乎不合情理,然而,就是在这看似不合情理的言语之中,却足见抒情主人公的含情深婉。对于这一句诗中幽约微渺的情思,清代苏州文人徐增在《而庵说唐诗》中有一段非常精彩而细腻的解说,不妨一读:“烟月是清宵之罪案也。月不明则烟不见,月明则烟受月光而见,见烟斜在那里,我正怕此烟,而月却又照得分明,自然生出惆怅来。此时独身无伴,凭栏不可,隐几不可,卷帘不可,下帷不可,煞有二十分过不去,总是离情在胸前梗塞。”诗人已然将所有的怨愤之语都倾泻到了这美好的“清宵”夜月之中了,第三句更是直接点明“清宵易惆怅”。
大凡了解中国古典诗歌的人,都知道古典诗词情绪的感发除了“人事感发”之外,还有一种就是“自然之感发”,这也就是钟嵘《诗品·序》中所谓的“若乃春风春鸟,秋月秋蝉,夏云暑雨,冬月祁寒,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”。既然诗人有感于自然物候的变化而形诸诗歌吟咏,那么,诗歌中所表现的那些意象也绝不会和人之性情完全绝缘。诗人诗中明说自己的“惆怅”完全是因“清宵”所造成的,绝对“不必有离情”,若我们真这样做实理解的话,那无异于背离了中国古典诗歌的抒情传统。所以,从这个角度来看,这完全是诗人构思结撰的精妙所在也。徐增《而庵说唐诗》对此的评骘可谓切中肯綮,深得其中之妙,其中有云:“若说有离情便落凡近;若说无离情又涉悬空。乃轻轻转下去曰'清宵易惆怅’。合曰'不必有离情’的有雅人深致,唐贤之妙如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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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彦谦 (?∽893?) 字茂业,自号鹿门先生,并州晋阳(今山西太原)人。才高负气。应进士举,10余年不第(一说咸通末登进士第,疑误)。僖宗广明元年(880)后,避乱汉南,专事著述。中和时,王重荣镇河中,辟为从事,旋擢为河中节度副使。二年(882),任晋州刺史,寻转绛州。光启三年(887),重荣被杀,贬为兴元参军事。后兴元节度使杨守亮署其为判官,还节度副使。历阆、壁二州刺史。昭宗景福二年(893)前后,卒于汉中。生平事迹见郑贻《鹿门诗集叙》《旧唐书·文苑传》《新唐书·唐俭传》《唐诗纪事》卷六八、唐才子传》卷九。彦谦博学多才,少时诗学温庭筠、李商隐,颇纤丽。后尚杜甫,诗风乃变为淳雅。尤擅七言,文词壮丽。用事精密,对偶工切,颇得宋代西昆诗人杨亿、刘筠之称赏。《新唐书·艺文志四》录《唐彦谦诗集》3卷,《郡斋读书志》卷四中录《鹿门诗》1卷。今存晨风阁丛书本《鹿门集》。然其中混入元人诗40余首。《全唐诗》存诗2卷又11首,《全唐诗续拾》补诗1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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